我家住在蒲陽空軍幼年學校旁邊 樂齋 相關資料載:抗戰爆發不久,規模不大的中國空軍就在人員與裝備上遭受了重大損失,已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。考慮到長期抗戰的需要,借鑒蘇聯、德國和日本從少年就開始培養空軍飛行人員的經驗,1939年國民黨軍參謀總長白崇禧和航空委員會主任周至柔、委員張治中等建議成立空軍幼年飛行學校,任命畢業於美國西點軍校的汪強將軍主持籌備事宜。 1940年12月26日,空軍幼年學校在四川灌縣蒲村場(今四川都江堰市蒲陽鎮)正式成立,校址位於都江堰水利工程重要支渠的蒲陽河畔,蔣中正任校長,汪強任教育長。學校於抗戰結束後的1945年停止招生,先後六年共錄取學生2101人,辦學期間,馮玉祥、白崇禧、張治中、李濟深等國民黨軍政大員和美國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威爾基、蘇聯大使彼德羅夫、蘇聯軍事總顧問帕爾霍明珂等曾先後到校參觀訪問。“崇墉九仞,必厚其基。峻嶺千尋,必登自卑。惟我空軍,嶽嶽英姿。下俯雲漢,上接虹霓。咨爾多士,朝斯夕斯。論年則幼,用志不歧。宏爾造詣,正爾威儀。德與時進,學與歲馳……驅逐寇盜,海宇清夷。雲程萬里長城,遠大為期。”當時,空軍幼年學校這首校歌,唱得未來的飛行員們熱血沸騰,摩拳擦掌,希望自己快快成長,鼓蕩天風,飛上藍天,驅逐日寇,保衛祖國領空。 可是,當局的腐敗黑暗,也在空幼學生的心靈上打下烙印。特別是高中那幾年,正式抗戰的最後階段,有些從西南聯大調來的進 步 老師,給大家講述了大學裏爭民主、爭自由的鬥爭情況。社會上,報刊也在不斷傳來轟動全國的重大政治事件的消息。如愛國民主人士李公撲、聞一多被特務暗殺等等。 抗戰勝利後,許多漢奸搖身一變成為接收大員,賣國的成了功臣,愛國的成了罪人。凡稍有一點正義感、傾向進步的學員,對此無不憤慨。同期同學陳澤群、李世平、莫少瀾、朱修和黃永華都有同感。他們志趣相投,結為知己,課餘、假日,常移步泯江之畔,面對滔滔江水,暢談國事,抒發愛國之情。 當時,幼校教官隊伍裏也有進步人士,如牧野(原名厲歌天),是葉聖陶的女婿,上世紀30年代他就與中共的文化工作者有聯繫。他經常給同學們思想啟迪,教同學們放眼國事。以後,他去上來做黨的地下工作了。還有一個教官叫林莽(原名陳開震),在同學中組織了一個‘蒲濤讀書會’,經常介紹同學們閱讀一些進步書刊。黃永華、陳澤群和第四期的張陶普等,都是這個讀書會的成員。 解放前,我家就在蒲陽空軍幼校的滑冰場旁邊。父親年輕的時候在空幼當炊事員。與當時的學員李權(音),王輝(音)等結為好友。他們經常以到我家玩耍為由,圍著火堆秘密地開展讀書活動。我家也比較窮,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招待他們,老奶奶就給他們燒玉麥(包穀)、烤洋芋(土豆),推涼粉。結下了深厚的情誼。臨解放的時候這批學員轉移到了杭州的筧橋,後來又撤離大陸,到了臺灣的崗山機場。臨走時留下了一箱書籍放在我家。還介紹我爸到成都的某紗廠去找尋一位朋友,說是“一起迎接光明”。但是,由於兵荒馬亂,交通不便。等父親趕到成都的時候,那位朋友已經轉移了。 李權好象是國軍的一位將軍的兒子。他們到了杭州的筧橋後,還給我父親來過信,他的妹妹還給我姑姑寫信,邀約結為異姓姊妹。又還寄過一些大好河山的風景畫片,相互鼓勵學習、上進。到了臺灣崗山后就與我父親失去了聯繫,再也沒有了音信往來。土改時,父親離開家,走上了工作崗位。一天回來才發現,朋友留在我家的書,被剛翻身解放,又不識字,覺悟又高的老奶奶當成“偽政府時候”(舊社會)的廢物給燒了。為此,,他負疚了好多年。 因為,他聽李權他們說過什麼“消滅剝削”“爭取民主”啊等等,都在那些書上寫著。雖然當時識字不多,但是《新民主義論》幾個字還是知道的。 1969年,文革中的“階級鬥爭”處於最激烈的時候,不知是誰揭發出來:國民黨逃跑的時候給他家留了一部電臺,還有好多“反D反SHZY”的反革命東西。這下我家就成了“無產階級專政”的重點對象。早就在領導崗位上靠邊站的父親立即被關押起來。母親上班走到半路上即被押到革委會去隔離審查。70多歲的老奶奶被民兵們押起住學習辦,勒令交出家中的鑰匙,讓人們把我家的地平挖了個遍……害怕我們訂立“攻守同盟”,連過年都不准我們家人見面。因為書已經燒掉,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。這樣的日子大約過了一年。 突然有一天把莫明其妙地就把我們全家都放了。上邊的人還打招呼:回就回去,不准亂說亂動。辦你們的學習班是鬥爭形勢的需要,放你們回去也是鬥爭形勢的需要。滿懷狐疑地父親回到家中,真不知道“階級鬥爭”又發生了什麼新“動向”。直到有一天,父親當年培養入黨的一個年輕人才悄悄地高訴他:“你不要怕,你弄對了!(好運來了)”原來,我父親的專案組不知道在那裏找到線索,查到了當年的好友王輝了。王揮當年可能就是地下黨員,建國後就在一個軍事單位擔任領導工作。也許是當年的工作經歷吧,在文革中表現出很高的警惕性和敏感性,聽說是調查當年的讀書會和地下黨的事情,立即把那兩個外調人員隔離起來進行審查盤問。真把那兩個外調人員嚇壞了。在弄清情況後,就立即提筆給我父親寫了個措辭非常強硬的證明材料。這才有了全家的又一次“解放”。 幾十年過去,我們也早就搬離老屋了。但是,只要我回到都江堰,就一定要回到當年的蒲村(蒲陽)唐家大院子去看看。原來空軍幼校的滑冰場,建國後就成了大隊的曬場,農忙的時候,高高的穀堆就是我們兒時的戰場;農閒時,光滑的水泥地面就是我們翻跟鬥、跳“房子”(一種兒童遊戲)的好地方。紅磚牆內,原來空軍幼校裏的楠木樹是我們粘蟬子(用蜘蛛絲捉知了)的去處,教學樓邊的空地,是我們看“壩壩電影”(露天電影)的廣場。……經過改革開放幾十年的建設發展,這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,過去杳無人煙、常有土匪出沒的地方已經成了通衢大道,原來荊棘叢生的荒山野嶺變為沃土良田。再也看不到在空軍幼校接旁邊用“苕菜”充饑的人們,迎面而來的是滾滾車流、嫋嫋炊煙…… 據互聯網上的資料:目前散居在世界各地的空軍幼校學生約有1200多人,其中許多學生都成為時代的重要人物,如國際電腦界人工智慧和模擬識別兩大領域的世界級大師、美國自動化研究所原所長傅良藻,國際著名材料學專家何焯彥,美國紐約國家圖書館中國館主任朱光復,國際著名水利學家何達明,國際著名原子能科學家塗劍穆,著名高能物理學家、蘭州大學校長段一士,彩色粉墨畫創始人周詩成,中國民主促進會中央委員會副主席楚莊,曾任臺灣“行政院長”、“國防部長”與空軍總司令的上將唐飛,國際著名航空學家華錫鈞等。另外被中國臺灣授中將、少將軍銜者不下百人。白崇禧也將自己的兒子送進蒲陽空幼五期就讀,他就是後來的著名文學家白先勇。 最近我們才知道,原來的空軍幼校的學員們在全世界及各省、市都建有聯誼組織,定期開展活動。還多次到蒲陽故地重遊。特別是在諸如發生汶川大地震這樣的關鍵時刻,還為災區人民作出了無私的貢獻。我把網上的消息告訴83歲的老爸後,他連連問我有沒有姓李的?有沒有姓王的?他又說:哎,都60多年了,好不容易哦。要是我們還住在“滑冰場”,就好了! 是啊,空軍幼校旁邊的滑冰場,那裏是我們的老家,那裏是父輩門相約未來的地方,那裏有我們魂牽夢繞的情懷,它永遠銘刻在我們的心靈深處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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